“哼,谁让他们没本事,还喜欢蹦哒,却又是那等遇弱则强、遇强则弱的怂人!”何想意听到这儿忍不住冷笑,“若不是惦记着好处尽握掌间,把姐姐你许给吴家那个废物,从而和前齐有名的皇家钱袋子联姻,又怎么能惹了温家的眼,出手收拾他们?”
    何想容闻言,恍若话语里提及的人不是她一般,面不改色连续着这个话题:“眼下,两位兄长是怕了温家了,想要示好求和,那么他们认为的最好办法,就是与其联姻……据我所知,他们打算把吴家聘礼里的海贸股份,作你的嫁妆随了过去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哼,没想到他们俩,只长岁数儿不长脑子啊!”何想意想到温家那个才貌极为普通的独子,不由捏紧拳头,“联姻能结两姓之好,也能结两姓之仇!他们从来都清楚,我可没姐姐你的好性子!想要拿捏我?!哼!”
    何想容看看妹妹眼底的怒意,沉默片刻自后,低声说:“我虽在吴家不受重视,却也听说了些传闻……前齐皇室有名正言顺继承权的,早不知踪迹了,他们也无意脱楚复国,所想的不过是趁现在的机会,融合大楚血脉,重登皇亲一列。
    听他们说,当今圣上体弱,膝下一女尚幼,朝廷官员皆以主少国疑为然,立储人选……说不得还要看向宗室。”
    “哼,姐姐,你说这许多,不知有没有感觉有些熟悉?”何想意轻嗤着看向何想容。
    “……”何想容安静了。
    “哼,堂叔何煦鸣自幼名显南地,那谪仙人般的人物,诗词之才未必较曹子建差多少,他在时,府前车马簇簇,恭维他的人不知凡几。待他受伤卧床,哪怕不能继续担任林州的主官,探他的人仍旧络绎不绝,可谁能想到,他才刚去,才会走的幼子就落水溺亡。最后偌大的家业落于嗣子之手,遗孀和他九岁幼女都要看人家眼色过日子哩!”
    “这……还是不同的。”
    “这有何不同?!”何想意向来不喜欢她姐姐自欺欺人,“那时我虽小,可也长了耳朵和脑子,何想规当时次子都生出来了,怎么就过继给堂叔做儿子了?”
    “曾祖只有祖父和叔祖父二子,叔祖父膝下只有堂叔一子,他们无人继嗣,能找的亲缘里,最近的就是大伯和咱家,大伯那里是千顷地里一根苗儿,就剩个独孙,还娇弱的很,不过继二哥过继谁呢?”
    “是啊,听起来,多名正言顺啊!顺水推舟的成了事儿呢!”何想意这样说,脑子里却不断重复着当时的记忆,她曾亲眼见到这些当事人,在堂叔还活着的时候,就算计起了叔祖父那房的产业。
    这和眼下立储之事有何不同?!
    之后,何想容说的话,她都再听不进去了,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——若她任凭两个兄长谋算,她和这群算计堂叔家业的卑鄙之人何异?!
    “我今儿过来也不是劝你的,只是想着帮你宽解宽解,我是个无能之人,帮不了你甚多,只盼着你心想事成,莫要像我一样。”
    何想意情绪平复之后,就听到了这么句结语。
    她看着温柔的姐姐,很有些感动,却忍住了滚到唇畔的话,微微颔首算是回应。
    何想容见时候差不多了,牵着妹妹的手,一路叮嘱着送她回了屋,这才带着丫鬟离开。
    软轿离开南巷不久,在绕过府衙侧门那条街时,何想容跟前儿的丫鬟就拿着一册花笺闪了进去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何想意送走姐姐后,独坐床前发呆,直到夜色临近,她才以消夏为名,让人将床帐搬到院中,回忆着从驿馆学的曲谱,弹起了琵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