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瑾和澜生都在a市上学,平时大概一个月回来一次,毕竟就在本市,来回也方便。
    对于自己这两个朋友,林荷衣是真的心情复杂,平时知道他们要回来,都会刻意地躲着,她把澜生的社交账号都删掉了,但是没舍得删怀瑾的,但也算单方面地冷战吧。
    但不管她什么态度,怀瑾还是天天在给她发短信。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一一,睡了吗?还没睡的话早点睡,要注意休息。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最近天气冷了,记得多穿点衣服。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学习累不累啊?我妈说你最近好像学习压力挺大的,不要太累了。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我昨天回来了一趟,想见你没见到,怎么办,好想你啊,一一。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你很久没理我了,是不是还在生气啊?对不起一一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喜欢你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好喜欢你。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在学校附近的花店看到了一束玫瑰,想买来送给你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(图片)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七夕快乐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好想你。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新年快乐(鲜花)(拥抱)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好冷喔,天气预报说最近要下雪了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〔转账〕8000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一一要多买点厚衣服。(拥抱)(拥抱)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要高考了吧,一一会来a大的吧?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我们当初说好的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a大很漂亮的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(图片)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想你。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而她的回答只有简短的四个字,就是在新年的时候群发的:
    【0と1:新年快乐。】
    当时小徐知道她的新年快乐是群发的之后闹了好久:
    【帅的不一般:不行!为什么是群发?我生气了宝宝!!!(发怒)(发怒)】
    【0と1:。】
    【0と1:徐笺川新年快乐(鞭炮)(鞭炮)】
    【帅得不一般:不行不行(猫猫摇头jpg)】
    【帅的不一般:你要说,我最聪明最帅气最喜欢最迷人最可爱的男朋友新年快乐!】
    【0と1:……】
    【0と1:你好不要脸哇(垮起个小狗批脸jpg.)】
    【0と1:我现在决定给你改给备注。】
    【厚得不一般:宝宝,你不会之前都没给我改备注吧!?】
    【0と1:。】
    【厚得不一般:(猫猫大哭.jpg)】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亲密还是疏远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,亲密的人哪怕只发一个小小的符号,都能聊得热火朝天,而疏远的人纵使千言万语,也无话可谈。
    每次看着和怀瑾的聊天界面她都会无从下手,看着怀瑾发来的信息她只觉得内心酸涩难受。
    最终她决定给他们之间的友谊一个交代,哪怕这段感情是以她的言而无信结尾,也不能是像那很多段无疾而终的友谊一样沉默无声,十几年的陪伴,值得一个交代。
    【0と1:那个……】
    【0と1:怀瑾,对不起。】
    【0と1:我不能去a大了,我要去e大了。】
    怀瑾是秒回的。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为什么?】
    看着着叁个字,林荷衣不由地手都在发抖,仿佛自己在亲手割断一个扎根在血脉里的羁绊。
    【0と1:因为小徐要去e大。】
    【0と1:我答应了他。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你也答应了我啊!林荷衣!!!】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我们当初说好的!说好的你忘了吗?!】
    【梁山伯:我们认识了十叁年!!!!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啊?林荷衣?】
    她就是因为料想到把话说开怀瑾会生气,所以当初才不敢开口的吧……
    但现在把这件事说出口了,她反倒平静了很多。
    【0と1:对不起。】
    【0と1: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。】
    这一回怀瑾没有秒回,而是停顿了一会儿:
    【梁山伯本伯:林荷衣,你觉得我缺你这个朋友?】
    这段几乎是绝交的话让林荷衣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痛了起来,十叁年的陪伴,确实不是这么容易割舍的,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痛苦又孤独的十六岁。
    那个再也无法穿上滑冰鞋的少女隔着两年的岁月与她遥遥相望,那个孤独的女孩在哭,黑溜溜的眼睛里面全是泪水,那个她对现在的她摇着头,像是在说:不要和怀瑾绝交,他是你的朋友。
    是这个朋友在你儿时怕黑的夜晚陪伴着你,他会把你从病房你们偷出来,带你去兜风。
    他会背着断了一条腿的你满大街的跑。
    他会捏着你的脸喊你笨蛋。
    他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,但是他对你一直很温柔。
    他是你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。
    他是你勇气的一部分。
    【0と1: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再当你的朋友也没关系,我自作多情,在我这里,你永远都是我朋友。】
    ———
    一根一根地烟灭在了地上,旁边是喝空了的酒瓶。
    梁怀瑾酒量很好,几大瓶灌下去他没有一丝的醉意,甚至越来越清醒,清醒到有些麻木,甚至还有功夫去想,他和林荷衣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。
    他甚至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了从会所回到家的那天,温澜生对他说的话。
    他当时气得直接给了温澜生一拳,攥着他的领子骂道:“你他妈的就是个阴沟里的耗子。”
    温澜生也不躲,被他攥着领子骂的时候还在笑,笑得很疯癫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    “对,我就是阴沟里的耗子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?”
    “梁怀瑾,你扪心自问,你真的能够接受在她这里变得透明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    ——
    梁怀瑾猛得闭上了眼睛,手里的酒瓶被狠狠地砸了出去。
    酒瓶的碎片掉落了一地,就像那碎掉的镜子,也像……他和林荷衣之间十叁年的羁绊。
   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?
    喜欢到自尊都没有了。
    梁怀瑾,你真没出息。
    可是,他难过的发现,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他最不想变成的样子。
    这幅样子好难看好难看,难看到他知道一一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他的。
    “嘟——”
    “喂。”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,就像早就知道他会给自己打电话一样。
    “温澜生。”他嗓音沙哑。
    “你之前说的那件事,我答应了。”